香的暖意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取代!张皇后死死盯着高力士托盘里那碗和她面前一模一样的药汤,又看看高力士那张看似恭敬、眼底深处却毫无笑意的胖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一模一样!连盛药的碗都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他…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这碗药…是毒药?!是高力士…不!是李琰那小子!借送药之名…来赐死自己?!
“你…你大胆!” 张皇后猛地站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高力士!你竟敢假传圣旨!谋害本宫?!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老阉狗——!”
殿门处侍立的几名皇后心腹侍卫闻声就要上前!
“且慢!” 高力士猛地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脸上那谦卑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森然!他右手握着的那柄看似寻常的拂尘,尘尾无风自动,根根挺直如钢针!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弥漫整个大殿!那几个侍卫竟被这股气势所慑,脚步生生顿住!
“娘娘息怒。” 高力士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冰冷刺骨,“老奴岂敢假传圣旨?这药…的确是陛下亲口所赐!方子…也的确是王署令‘生前’为娘娘所开!老奴…只是奉旨行事罢了。”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向张皇后榻边小几上那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
“若娘娘…觉得老奴这碗药…‘不合心意’…”
“…那…不如…”
高力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请娘娘…先尝尝…”
“…您自己…备下的…这碗‘安神汤’——如何?!!”
话音未落!
“咻——!”
高力士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抖!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银光,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般射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小几上那只盛满“安神汤”的青玉碗!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丧钟!青玉碗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药汁混合着碎玉,泼洒在华丽的地毯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一股极其怪异的、带着一丝甜腻的苦涩气味,瞬间在浓郁的苏合香中弥漫开来!
张皇后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一软,重重跌坐回凤榻之上!那翡翠念珠脱手而出,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他看着地毯上那摊迅速被昂贵地毯吸收、却依旧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药汁,又看看高力士手中托盘里那碗“安然无恙”的“御赐安神汤”,最后,目光定格在高力士那张冰冷如铁、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脸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老阉狗…什么都知道了…
他是在告诉自己…他手里有证据!有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证据!这碗“御赐”的药…既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
若她再敢对上官婉儿和她腹中的龙种下手…
下一次…被“赐”下毒药的…就是她自己!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张皇后!她瘫软在凤榻上,浑身冰凉,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惊恐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高力士。
高力士缓缓放下手中的托盘,脸上的冰冷稍稍退去,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谦卑、却更加令人胆寒的笑容。他对着瘫软如泥的张皇后,深深一揖:
“药已送到…老奴…告退。”
“…娘娘…凤体贵重…还请…”
“…好自为之——!”
说完,高力士不再看面无人色的张皇后一眼,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却已寒气彻骨的清宁宫。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的世界,也隔绝了张皇后那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
深宫的毒盏,碎了。但弥漫的毒雾,却远未消散。
西域·疏勒城西
风沙似乎小了些,但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决斗场中央那片被鲜血反复浸透的沙地,在惨淡的日头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哈桑和萨利赫扭曲的尸体依旧倒伏在那里,如同两座失败的耻辱丰碑。
鲁炅拄着他那柄巨大、弯曲、刃口布满豁口、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陌刀,如同扎根在血泊中的枯树。他浑身浴血,破烂的明光铠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新伤,左肩血肉模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