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的人头,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压过了营中的篝火。
帅旗下,崔乾佑手中的马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那面在寒风中招摇的血旗,还有城垛上那一片狰狞的“首级”,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一股混合着恶心、愤怒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疯子…张巡…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魔鬼…” 崔乾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座看似摇摇欲坠的孤城,这座他志在必得的蒲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啃食着自己血肉和敌人尸体、随时会扑上来同归于尽的洪荒凶兽!那面血旗,就是它最后的、最疯狂的咆哮!那累累首级,就是它永不屈服的獠牙!
逻些
酥油灯在巨大的鎏金佛像前跳跃着昏黄的光,浓郁的藏香混合着酥油茶和某种昂贵香料的气息,弥漫在宏伟而幽深的大殿中。厚重的羊毛挂毯隔绝了外界的严寒,暖意融融。然而,殿内的气氛,却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凝重、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端坐在镶嵌着宝石和象牙的黄金宝座上。这位年轻的赞普,继承了其父赤德祖赞的雄心和面容,但此刻,他那张原本英武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眉宇间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惊怒。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只纯金镶嵌绿松石的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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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央,巨大的织花地毯上,跪伏着几个风尘仆仆、满身血污的泥婆罗使者。他们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语无伦次地哭诉:
“…赞普!天神啊!救救您的属民吧…魔鬼…魔鬼从天而降…他们…他们穿着黑色的甲胄…像雪山的岩石一样坚硬…像雪豹一样敏捷…他们…他们从北边最高的雪山上冲下来…我们…我们毫无防备…阳布城…陷落了…王…王他…”
为首的使者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血污和尘土,眼中是巨大的惊恐和绝望:“…王的首级…被…被那些魔鬼…割走了!他们说…他们说…是…是大唐…安西军…夫蒙灵察…奉唐皇之命…来…来讨还血债…为…为高仙芝…为安西四镇…报仇雪恨——!”
“哐当——!”
赤松德赞手中的金杯失手坠地!滚烫的青稞酒泼洒在华丽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污渍。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整个大殿瞬间落针可闻!所有吐蕃贵族、大臣、高僧,全都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夫蒙…灵察…?” 大论论莽罗支的声音干涩无比,如同砂轮摩擦,“他…他不是应该被困在安西…在怛逻斯…被大食人…” 他猛地顿住,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安西军!那支被打散、被认为已经彻底消亡的铁军!竟然如同幽灵一般,穿越了连吐蕃最勇敢的猎人都视为绝域的莽莽昆仑雪山!袭击了他们从未想过会被攻击的、温暖的后花园——泥婆罗!还…还割走了泥婆罗王的首级!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这是对整个吐蕃王朝尊严最赤裸裸的践踏!是最恶毒的羞辱!是夫蒙灵察代表大唐皇帝,狠狠抽在赤松德赞脸上的带血耳光!
“安西军…竟敢…竟敢如此!” 赤松德赞猛地从宝座上站起,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胸膛剧烈起伏!泥婆罗王是他的藩属,是他牵制天竺、拱卫西南的重要棋子!更是他“天可汗”威仪的一部分!如今,王都被破,国王被杀,首级被夺…这消息一旦传开,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苏毗、羊同、白兰等附属部落会怎么想?那些刚刚被压下去的反对声音…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夫蒙灵察能翻越雪山奇袭泥婆罗,那他…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突然出现在逻些城下?!那些传说中连牦牛都爬不上去的雪山绝壁,真的能挡住这群复仇的恶魔吗?
“赞普!” 一名负责逻些城防的万夫长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逻些…逻些城防…是否…是否需要…”
“闭嘴!” 赤松德赞厉声打断他,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却被论莽罗支敏锐地捕捉到了。
“赞普息怒。” 论莽罗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凝重,“夫蒙灵察此举,意在震慑!他孤军深入,兵力必然有限!绝无能力威胁逻些根本!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泥婆罗方向所有山口!增派精锐斥候,务必找到这支唐寇的踪迹!同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泥婆罗王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