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手中的横刀,乃是百炼精钢所铸,此刻却如同朽木枯枝!在开山巨斧无匹的神力面前,仅仅僵持了万分之一瞬,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从中——应声而断!
断刃旋转着飞射出去,“哆”的一声深深嵌入旁边的石壁!
巨斧劈断横刀,下劈之势仅仅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斧刃带着更加狂暴的余威,狠狠劈落!
“噗嗤——!!!”
血光迸溅!
尽管陈玄礼拼死闪避,并用断刀格挡消去了部分力道,但那沉重的斧刃依旧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狠狠劈入了他的左肩!锋利的斧刃瞬间撕裂明光铠的肩吞兽,深深嵌入锁骨下方的血肉之中!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陈玄礼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恐怖的伤口中狂涌而出!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劈砍力量带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刻满血痕的冰冷石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在污水中,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积水。
仅仅一斧!
东宫卫队副统领,凶名赫赫的陈玄礼,重伤濒死!
那两名持刀的狱卒,早已被这血腥狂暴的一幕吓傻了,如同两尊泥塑木雕,手中的腰刀“当啷”掉在地上,双腿筛糠般抖动着,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
尉迟恭看都没看瘫在地上抽搐的陈玄礼,如同丢弃一块破布。他布满血丝的环眼,瞬间锁定了石柱上被铁链锁住的婉儿。眼中的狂暴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巨大的心痛和焦急取代。
“昭容!”他一步跨到婉儿身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着婉儿那扭曲变形的手臂和肩膀,看着那惨白如纸、嘴角带血的脸庞,这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举起开山巨斧,却又怕伤到婉儿,动作笨拙地顿住。
“钥匙!给老子打开!快!”尉迟恭猛地扭头,对着那两个吓傻的狱卒发出炸雷般的咆哮!
狱卒如同被鞭子抽中,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手抖得如同得了疟疾,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慌乱地去开那沉重的铁链锁。
尉迟恭不再理会他们,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轻轻托住婉儿无力垂下的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弱的呼吸,这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猛将,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
“昭容…末将来迟了…您…您撑住!陛下…陛下一定会没事的!末将这就带您杀出去!”
“帅旗倒了——!”
“论莽罗支将军死了——!”
绝望的哭嚎声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吐蕃军阵!巨大的雪豹图腾黑色大纛轰然倒塌的景象,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所有吐蕃士兵心中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
兵败如山倒!
前一刻还在疯狂冲击唐军阵线、围攻玄甲铁骑的吐蕃重步兵,下一刻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哭喊着丢掉沉重的破甲槊和盾牌,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向后逃窜!后排的骑射手更是连弓都顾不上拿,调转马头就逃!锁子甲?精良的装备此刻成了逃命的累赘!无数士兵为了跑得更快,一边狂奔一边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身上的甲胄,丢得满地都是!
整个战场,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场和践踏场!
失去了建制和指挥的吐蕃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漫无目的地冲向四面八方!人挤人,马撞马!为了争夺一条生路,昔日的袍泽毫不犹豫地将刀砍向挡在身前的同伴!自相践踏而死的士兵,比被唐军追杀的还要多!哭喊声、惨嚎声、咒骂声、兵刃入肉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死亡交响!
“玄甲破阵——!追——!!!”苏定方站在那倾倒的雪豹大纛旁,手中马槊狠狠指向溃逃的吐蕃大军,须发戟张,发出了雷霆般的追击令!他身边的玄甲士兵早已杀红了眼,如同出笼的猛虎,嘶吼着追杀上去!沉重的马槊和横刀,如同收割麦子般,疯狂地劈砍着那些背对着他们、毫无抵抗意志的溃兵!
城头上,压力骤减的羽林军残兵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猛拄着卷刃的横刀,嘶哑着嗓子狂吼:“开城门!骑兵!给老子追出去!杀光这些吐蕃狗——!”沉重的金光门在幸存的士兵合力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缓缓开启!城内早已按捺不住的数百名轻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出城门,加入了这场痛打落水狗的盛宴!
而在这片溃败狂潮的核心边缘,磨延啜拄着那柄染血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