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在骊山静养,自有太医随侍左右,料也无碍。本宫只是尽些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罢了。”她轻轻拍抚着怀中的襁褓,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倒是朝中事务繁杂,张侍郎身为礼部要员,苗内侍侍奉皇后娘娘左右,想必也是夙夜忧劳,才更需保重才是。”
张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上官婉儿,软钉子碰得可真快!一句“为国事操劳”、“偶感风寒”,就把陛下失踪这等泼天大事轻飘飘带过,还反过来“关心”起他们来了?他干笑两声,连忙道:“公主殿下言重了,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何谈辛苦。只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如今陛下静养,朝中人心浮动,长安城内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尤其这兴庆宫内外…韦氏逆党虽已伏诛,然其爪牙余孽恐未肃清。太上皇他老人家在此颐养,安危系于一线啊!臣等每每思及,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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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晋卿立刻帮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张侍郎所言极是!公主殿下,您是不知道,外面传得可邪乎了!说…说有人看见韦家的漏网之鱼在兴庆宫附近鬼鬼祟祟!虽说陈老将军派了北衙禁军加强了内苑守卫,可这外围…唉,如今负责协防的韦家旁支那些人,虽说张侍郎力保其忠心,可人心隔肚皮啊!万一…万一他们之中混进了心怀叵测之徒,与外面的逆贼里应外合…那后果…奴才简直不敢想啊!”他说着,还夸张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婉儿心中冷笑。这两人一唱一和,表面上是忧心太上皇安危,实则句句指向兴庆宫外围防务,矛头直指陈玄礼派兵进驻内苑,更隐隐质疑她同意韦家旁支参与协防的决定!其用意,无非是想借太上皇安危施压,逼她让步,让韦家彻底掌控兴庆宫外围,甚至…以此为跳板!
婉儿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她甚至低头,轻轻用指尖拂过怀中婴儿柔嫩的脸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母亲的骄傲与坚定:
“张侍郎、苗内侍的担忧,本宫明白。太上皇安危,重于泰山。陈老将军调北衙禁军精锐进驻内苑,是本宫与郭大将军、陈老将军共同议定,禀明皇后娘娘允准的。皆是百战余生、忠心耿耿的老卒,有他们在太上皇身边,宵小之徒,绝无靠近之机。”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如同寒潭映月,直直看向张垍和苗晋卿:“至于外围协防…韦氏旁支子弟,亦是受国恩的勋戚之后。张侍郎既以阖族性命担保其忠诚,本宫自然信得过。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此刻临阵换将,反倒显得朝廷刻薄寡恩,寒了忠良之心,更易授人以柄,引发动荡。张侍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垍被婉儿这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堵得胸口发闷。这女人!好厉害的口舌!轻飘飘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他要是再坚持换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力保”的脸?承认自己担保的人靠不住?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主殿下圣明烛照,所言…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过于忧心了…” 他眼珠子一转,目光又落在婉儿怀中的襁褓上,试图转移话题,“小殿下睡得真香,真是龙章凤姿,一看便是福泽深厚之人。”
婉儿微微一笑,顺势将话题牢牢钉在孩子身上:“是啊,这孩子,是陛下与本宫的骨血,是大唐未来的希望。”她轻轻晃动着襁褓,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陛下临行前,曾抚着本宫的肚子说,‘此子降世,当承社稷之重’。本宫每每想起,便觉肩头责任千钧。无论是为了陛下,为了太上皇,还是为了这孩子将来能承继一个朗朗乾坤的大唐,眼前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却又蕴含着千钧之力。张垍和苗晋卿听着,心头都是一凛。这番话,看似闲话家常,实则是在昭告天下:皇嗣在此,国本已固!更是警告他们,任何动摇国本的举动,都将是她上官婉儿,以及所有忠于李唐的臣子,不死不休的敌人!
婉儿看着两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心中冷笑更甚。她轻轻拍着襁褓,仿佛不经意般,又抛出了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声音依旧轻缓,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耳边:
“说来…本宫昨日心绪不宁,召了太医令请脉。太医说…本宫腹中,似又有了陛下的骨血…只是时日尚浅,还需静养安胎,故而未曾声张。”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属于母亲的、带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