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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生辰那日,天降暴雨。
司稷本应在宫中接受百官朝贺,却突然冲出大殿。
侍卫们慌忙追上,只见小太子站在宫门口,望着雨中艰难前行的运粮车队。鸿特暁说蛧 最欣漳节耕鑫哙
“他们在淋雨!”司稷急得跺脚,“粮食会霉的!”
不待侍卫反应,他已然冲进雨幕,小小的身影帮着推起陷在泥里的粮车。
路过的百姓认出太子,惊呼着要跪拜,却被他拦住:“阿伯快扶车!粮食要紧!”
这场“逃宴”闹得满城风雨。
礼部尚书气得胡子直翘:“成何体统!太子殿下岂能……”
“岂能什么?”司帝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外,六个小萝卜头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司穗甚至撑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油纸伞,跌跌撞撞地往雨里跑,嘴里还喊着:“大哥!穗穗来帮你!”
司帝大笑三声,当众将随身玉佩赐给儿子:“知民生者,方为明君!”
当晚,司帝发现儿子寝殿的灯亮到深夜。
推门一看,小家伙正对着满桌谷物分类,嘴里还念叨着:“黍米给旱地,小麦给肥田......”
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六个弟弟妹妹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一个个趴在桌边,有样学样地摆弄着谷粒。
司穗甚至学着兄长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对司粱说:“粱粱,这个不能吃!”
*
司稷即将九岁那年的初冬,姬小颂在御花园赏菊时突然晕倒。
那日阳光正好,金灿灿的菊花在风中摇曳,她正弯腰为司穗鬓间簪花,忽然身子一晃,整个人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般无声坠落。
司穗吓得呆立当场,手中刚采的野菊撒了一地。
“娘亲!”
司稷第一个冲过去,快九岁的少年已经能稳稳接住母亲。
他触到姬小颂手臂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
那衣袖下的手腕纤细得几乎能摸到骨头,完全不似记忆中柔软温暖的模样。
太医令带着三位御医在宫里忙到月上柳梢。
司帝在殿外来回踱步,七个孩子排排坐在廊下,最小的司穗紧紧攥着兄长的衣角,眼眶红得像小兔子。
“大哥,娘亲会好的对不对?”司粱仰着脸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司稷刚要回答,却见太医令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对父皇低语几句。
司帝身形一晃,扶住廊柱才没跌倒。
那晚司稷第一次看见父皇流泪。
威严的帝王跪在姬小颂床前,将脸埋在她掌心,肩膀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孤舟。
“小颂,你不能......孩子们还这么小......”
姬小颂苍白的指尖轻轻梳理着丈夫的发丝,目光却越过他,落在门口七个小小的身影上。
司稷心头一紧,下意识把弟弟妹妹们往身后藏了藏。
司穗却从他臂弯下钻出来,跌跌撞撞扑到床前:“娘亲痛痛吗?穗穗给呼呼!”
“穗穗真乖。”
姬小颂笑着接过小女儿,却在抱起的瞬间闷哼一声。
司稷清楚地看见母亲手腕内侧那个淡金色的麦穗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从耀眼的金变成暗淡的灰白。
老太医的声音哽咽了,“王后的身体,就像蜡烛燃尽了最后一滴蜡油。”
*
第二天清晨,司稷带着六个弟妹跪在父皇面前。
九岁的太子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却坚定如铁:“求父皇准许儿臣与弟弟妹妹侍奉母后汤药。”
司帝看着七个孩子,最大的司稷不过到他腰间,最小的四胞胎还是需要每天牵着手要糖糕的年纪。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长子的肩膀。
从此姬小颂的宫里成了孩子们的学堂。
司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跟着太傅学完功课,然后带着弟弟妹妹们来陪母亲。
司禾与司苗安静地陪着,时不时端茶,或者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