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可以堆成山,我每天换一件衣服,那时己经有女子学校了,我想去上学,父亲不让,我非要去,他拧不过我,我就去了。我发现班里的同学穿的都不如我好,很多女生穿的还是麻服,麻服你知道吗?”
陈三爷点点头:“我小时候就穿这个。”
“我觉得同学们都以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我的同桌是个女生,她每天都盯着我的小皮鞋看,我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渴望,后来我把自己的皮鞋送给她,她穿上之后,高兴地落泪,我又把自己平时不爱穿的衣服送给她,她高兴得像个小燕子。中午打饭,我总是捡我爱吃的打,想吃什么吃什么,她却只吃馒头和咸菜,我就把自己的饭菜送给她,她吃着吃着,就哭了。若水,你知道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有一次,我和这位同学去她家玩,玩着玩着,就天黑了,她父母留我在家吃饭。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饭菜上桌,我看到只有咸菜和一盘豆腐,我也没在意,好在有米饭,我端起碗来就吃,像平时一样嚼了嚼就下咽,结果咽不下去,扎嗓子,我这才看清,不是米饭,而是那种粗糙的高粱,我家里用它喂牲口,后来,我这位同学告诉我,那盘豆腐还是她妈妈下午专门去街上为我买的。”说到这儿,沈心茹眼泪晃动。
“若水,你知道吗,那一天,我是哭着回家的。原来这个世界,不是都像我一样,我只是出身豪门,我只是幸运,而万千百姓,都过得生不如死。”
陈三爷默默点点头。
沈心茹擦了擦眼泪:“按理说,我出生在官宦之家,我应该窃喜,我应该享受,但我在海外待的那几年,让我认识到,人人平等,大家都有饭吃,大家都有衣穿,眼神里没有惊恐和怯懦,没有长久贫困和压抑带来的自卑,经济发展、等级废除、人人都富裕,这个社会照样可以运转,而且运转得很好。我爹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街上的人会骂我圣母婊,我当然知道这是福,我也不是什么圣母,骨子里的奴性才会催使一个人往上爬,想把别人踩在脚下,爬不上去,就会骂别人圣母,因为他心里没有平等和博爱,爬上去的,就成了我爹,其实他们是一类人,长久的压抑把他们压得变态了,只崇尚权力、金钱、丛林法则,没有爱和仁慈。”
陈三爷热泪滚淌,把沈心茹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