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但我们绝不离开你！”二人异口同声。

陈三爷眉头一皱：“我欠的血债太多！你们跟着我，会受牵连！”

棍儿怅然一笑：“水爷，自从在马场北面那个林子里给您磕了头，我就暗下决心，这辈子跟定您了！我没什么本事，但我知道，跟一个好人，是此生之幸！”

肥牛点点头：“水爷，棍儿说得对！您和别的瓢把子不一样，您是好人！”

“好人？”陈三爷茫然西顾，摇头苦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怎么配得上一个‘好’字？我太脏了，洗都洗不干净！”

肥牛说道：“我文化浅，但我听戏听的多，我记得有一出戏，叫《千家斗》，里面有一句戏词：忠臣要比奸臣更奸，才能斗倒奸臣！水爷，您杀人放火，都是被逼无奈！”

陈三爷默默地摇摇头。

谁愿意杀人？

杀个鸡，都害怕。

鸡被砍掉了脑袋，都能支撑着身子狂奔十几米，何况人？

求生的欲望，死前的眼神，想想都后怕，这是一个生灵最后的挣扎。

恶人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但他不该死在你手里，是你踏入江湖，趟了浑水，和恶人搅在一起，推波助澜。

在恶人升天的路上，你给他垫了一步，你和他一样，罪大恶极。

国体不兴，私仇泛滥。

私仇泛滥，因果循环。

谁沾血，谁欠债，六道轮回，阴魂不散。

血债血还，早晚的事。

翻开二十西史，一笔笔，一句句，都是因果。

宋太祖赵匡胤灭掉后蜀，掳来花蕊夫人，饮酒作乐，欺凌羞辱。

宋太宗赵光义强暴南唐小周皇后，当着南唐后主李煜的面，逼迫小周皇后行淫，并令宫廷画师，现场作画，绘出多幅春宫图。

后来靖康之变，北宋皇室、大臣、宫妃嫔女，超3000人被掠走，一路遭金人欺凌虐待，情景何其相似？

大明朝开局一只碗， 结尾一根绳，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仍旧一无所有。

大清朝孤儿寡母入关，孤儿寡母出关，一段因果，一个轮回。

来俊臣是酷吏，变着法地折磨别人，最终被“请君入瓮”，自己发明的刑法自己享受。

刘邦斩白蛇起义，王莽篡汉立新朝。

曹氏父子废汉，司马父子废曹。

憨厚之人香火旺，精明之人子孙伤。

以史为鉴，鉴的是什么？

因果。

陈三爷爱看书，读出门道来了，他可不是街头那些烂番薯、臭鸟蛋，一味地蠢、一味地坏。

所以他害怕。

沉思良久，长舒一口气，道：“你们可以不走，但家人要早做打算！我们不惧生死，别连累家人！”

“明白！”棍儿和肥牛一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