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金墉城附近·三更天
梆子声单调地响过三更,洛阳城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死寂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压抑。/t^a+y′u¢e/d_u·.·c/o-m-城西靠近金墉城的一段城墙根下,阴影浓得化不开。只有城墙上方叛军巡逻火把偶尔晃过的微光,短暂地撕裂黑暗。
老管家陈福如同惊弓之鸟,佝偻着背,紧贴着冰冷的城墙,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怀里揣着达奚珣用血泪写就的密信,那薄薄的白绢仿佛有千斤重,灼烧着他的皮肉。老爷那疯狂又绝望的眼神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想尽一切办法…送到…有棵大槐树的墙根下…用石头压好…献城——!只求活路——!”
他像壁虎一样在黑暗中挪动,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剧烈的心跳上。远处似乎传来狼牙卫巡逻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吓得他瞬间僵住,几乎窒息。汗水浸透了他的破旧棉袄,寒风一吹,刺骨的冷。
终于,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模糊的轮廓出现在前方。陈福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扑过去,哆哆嗦嗦地摸到树根下一个凹陷处。他掏出白绢,用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死死压住,又胡乱扒拉了些枯枝败叶盖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半条命都去了。
他不敢久留,挣扎着爬起来,正要溜走,突然!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一声厉喝伴随着火把的光芒猛地从拐角处照来!是巡逻的叛军!
陈福魂飞魄散!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
“站住!抓住他!” 叛军士兵呼喝着扑上来!
完了!全完了!陈福绝望地闭上眼。老爷…老奴无能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 两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从城墙另一侧的黑暗处射出!噗嗤!噗嗤!正中两名叛军士兵的咽喉!两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第三名叛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张嘴喊叫,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扑出!冰冷的刀锋瞬间抹过他的脖子!温热的鲜血喷了陈福一脸!
“走!”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陈福耳边响起,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陈福甚至没看清救命恩人的脸,只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味。
洛阳城外·唐军东征大营·帅帐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高仙芝和封常清如同两尊石像,立在巨大的洛阳城防图前,眼睛死死盯着金墉城的位置。派去接应信号的小队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杳无音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如同煎熬。
“报——!” 一声急促的嘶吼撕裂了帅帐的寂静!一个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半截断箭的唐军斥候被两名亲兵架了进来,正是那个救下陈福的黑影!他扑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白绢,嘶声道:“大帅!信…信号…拿到了!达奚珣…愿献金墉城!约定…约定四更天…城头举三支火把为号…开…开西门…吊桥…咳咳…”
话未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大口鲜血,显然伤势极重!
高仙芝一步上前,劈手夺过白绢!借着烛光,达奚珣那歪歪扭扭、却带着血泪印记的字迹清晰可见!“…罪臣达奚珣泣血顿首…安庆绪倒行逆施,屠戮忠良…洛阳军民苦其久矣…愿献金墉城西门…引王师入城…只求活命…四更天…火把三支为号…”
“天助我也!” 高仙芝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所有的焦虑瞬间化为冲天的战意!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传令——!”
“擂鼓——!聚将——!”
“封常清!”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一万精兵,为先锋!直扑金墉城西门!见城头三支火把信号,即刻抢占城门!放下吊桥!控制甬道!不惜一切代价,给老子钉死在城门洞子里——!”
“得令!” 封常清眼中寒光爆射,抱拳领命,转身冲出帅帐!
“其余诸将!” 高仙芝的声音响彻帅帐,“随本帅亲率中军主力!紧随封将军之后!一旦城门洞开,全军突击!目标——伪燕皇宫!活捉安庆绪——!”
“李嗣业(同名,东线将领)!”
“末将在!” 一员身材魁梧的悍将出列。¢餿?飕,小¨税*徃¢ -哽.鑫′醉,全+
“命你率陌刀营及精锐骑兵,为全军锋矢!入城之后,直插皇宫!遇有顽抗者…陌刀之下,鸡犬不留——!”
“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