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看着下方那焚天的火海、那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生命的陌刀阵、那衔尾追杀的轻骑,眼中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酣畅淋漓的快意!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指向西方,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战场:
“擂鼓——!全军出击——!”
“儿郎们——!随李将军——!”
“…杀尽胡虏——!扬我大唐天威——!!!”
“杀——!杀——!杀——!!!” 疏勒城头,所有还能动的唐军,无论是重伤的陌刀手残兵,还是普通的步卒弓弩手,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他们打开城门,如同决堤的洪水,跟随着郭子仪的帅旗,加入了这场复仇的盛宴!戈壁滩上,一面面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唐军战旗,如同燎原的火焰,追随着溃败的胡骑,向着更远的西方,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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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达奚珣府邸·深夜
府邸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达奚珣,这位原河南尹,如今的“大燕”伪朝工部尚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年约五旬,面容儒雅,此刻却眉头紧锁,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傍晚时分,一个自称是他老家“远房侄儿”的商贩,在混乱的市集中“无意”撞到他,塞进他手里的。玉佩背面,用极细的刀工刻着四个小字:“子时,火起”。
这玉佩…这刻字…达奚珣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认得这玉佩的材质和刀工!这是当年他在长安为官时,赠予一位至交好友的信物!那位好友…如今是封常清将军帐下的录事参军!这玉佩…这刻字…是唐军的联络信物!是招降的信号!
“子时,火起…” 达奚珣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浑身都在颤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唐军希望他在子时,在城内制造混乱,点燃火头,作为里应外合的信号!成功了,他就是反正功臣,家族得以保全,甚至可能重获富贵!失败了…以安庆绪的残暴,他达奚珣满门老小,必将被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他走到窗边,轻轻掀开一丝缝隙。外面漆黑一片,死寂得可怕。但达奚珣知道,这死寂之下,是安庆绪布下的无数眼线!他的府邸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府中的仆人,又有多少是安庆绪安插的探子?
“老爷…”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他的老管家闪身进来,脸色同样惶恐,“后门…后门墙根下…发现…发现这个…” 老管家颤抖着手,递过来一支用油纸包裹着的、半截燃烧过的黑色短箭。箭杆上,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这是安庆绪亲卫“狼牙卫”的标志!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安坐勿动,静待天诛”。
嘶——!
达奚珣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手脚冰凉!狼牙卫的警告!安庆绪…已经知道了?或者…只是怀疑?在试探?这支箭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一边是唐军的招揽和生机,一边是安庆绪的屠刀和灭门之祸!这抉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猛地看向书案上那盏昏黄的油灯,又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子时…快到了…
长安·甘露殿·暖阁
夜色深沉,殿内却温暖如春。上官婉儿倚在软榻上,虽然依旧虚弱,但气色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摇篮里熟睡的小李寰身上。
阿史那云也在,她坐在摇篮边,手里拿着那块温润的“天赐金纹玉”,正小心翼翼地、隔着襁褓,将玉石放在小李寰的心口位置。说来也怪,原本睡梦中偶尔还会皱皱眉、哼哼两声的小家伙,当那玉石靠近时,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小眉头舒展开,呼吸变得格外平稳悠长,小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极其安详满足的神色。那玉石中心的淡金色纹路,在柔和的宫灯光线下,仿佛也流转得更加灵动温润。
“真神了!” 阿史那云压低声音,惊奇地对婉儿说,“姐姐你看,寰儿一碰到这玉,睡得可香了!这宝贝果然能安神!”
婉儿也看得惊奇不已,心中对阿史那云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柔嫩的脸颊,感受着那份安稳的呼吸,心中充满了宁静。或许,这真是上天的恩赐,庇佑着她的寰儿平安长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力士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