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骑兵风驰电掣般掠过!他们手中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在掠过粮车的瞬间,奋力将火把掷向那些被猛火油浸透的地方!
“轰——!呼啦——!”
一点火星落下,瞬间爆燃!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恶魔之舌,猛地窜起数丈高!猛烈地舔舐着沾满油脂的粮草!干燥的草料和谷物是最好的燃料!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辆车!两辆车!十辆车!整个冰河河湾,瞬间化为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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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火!火啊——!” 叛军士兵和民夫发出绝望的惨嚎!身上沾了猛火油的士兵瞬间变成了翻滚哀嚎的火人!拉车的骡马受惊发狂,拖着燃烧的粮车在冰面上横冲直撞,撞翻更多的车辆和人!冰面在高温炙烤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融化的冰水混合着油脂、鲜血,流淌成一条条污秽粘稠、燃烧着火焰的溪流!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刺鼻的焦糊味、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冰与火的地狱,在死寂的汾水冰原上狰狞上演!
“撤!快撤啊——!” 押粮官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什么军粮,拨转马头就想逃命!
“想跑?!” 王思礼眼中杀机爆射,猛地摘下挂在马鞍旁的强弓,搭上一支特制的三棱透甲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噗嗤——!”
冰冷的箭镞精准地从押粮官的后心贯入,前胸透出!他惨叫一声,栽落马下,瞬间被后面奔逃的乱马踩成了肉泥!
“杀——!一个不留——!” 王思礼抽出横刀,发出震天的怒吼!三千如同白色死神般的唐军轻骑,如同下山猛虎,狠狠撞入已经彻底崩溃、陷入火海和混乱的叛军队伍中!刀光闪烁,血浪喷涌!汾水冰河,彻底变成了修罗屠场!史思明赖以续命的最后一点粮草希望,在冲天烈焰和凄厉的哀嚎中,化为灰烬!
蒲州城·西门口
寒风卷过残破的城垣,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咸?鱼\墈¨书,徃? /勉?肺\跃,毒+城头,那面曾经代表大唐荣光的玄色战旗,如今已是千疮百孔,被凝固的血浆染成了暗褐色,在呼啸的寒风中无力地抖动着,如同垂死巨兽的最后喘息。
张巡扶着冰冷的、布满刀砍箭痕的垛口,身体微微佝偻着。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已失去了光泽,布满暗红色的血痂和黑色的烟熏火燎痕迹,好几处甲叶扭曲变形,甚至能看到里面渗出的、已经冻结的暗红。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散乱的花白头发被血污和汗水黏在额角脸颊。那张曾经儒雅的面容,如今枯槁得如同深秋的树皮,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布满血丝的眼球里,燃烧着的却是一种近乎非人的、令人心悸的平静火焰。
他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城头。触目惊心。
城墙内侧,靠着女墙根,密密麻麻躺满了人。大多是重伤无法行动的唐军士卒,裹着沾满血污、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许多人伤口已经化脓溃烂,苍蝇嗡嗡地围着飞舞。更可怕的是那股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张巡的目光掠过几处熄灭不久的火堆残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城垛后面,还能站立的士兵不足千人。他们大多和他一样,甲胄破烂,兵器崩口卷刃,脸上是同样的枯槁和麻木,只有握着武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地望着城外,望着那片被叛军营盘覆盖的、黑压压的原野。饥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也噬咬着他们最后的意志。
城下,叛军新一轮的进攻刚刚被打退。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杂物填平,城墙根下,层层叠叠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结,形成一道恐怖的、血肉筑成的斜坡。崔乾佑显然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而是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蒲州,用饥饿和绝望来瓦解这座孤城最后的抵抗。
“将军…” 副将雷万春拖着一条几乎被砍断、用破布条草草捆扎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到张巡身边,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弟兄们…实在…实在撑不住了…最后一点树皮…昨天就吃光了…连…连老鼠…都抓不到了…” 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脸上,肌肉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更深的绝望而扭曲着。
张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外叛军营盘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那烟,在死寂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带着肉香和麦饭的诱惑,无情地嘲笑着城上的地狱。
“杀马。” 张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