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阴影处,悄无声息地闪进两名身着黑衣、气息阴冷的曳落河武士,按着腰间的弯刀,对田承嗣躬身行礼,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从今日起,此二人贴身护卫将军安全。” 严庄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军但有所命,他们,还有他们身后的‘影子’,皆会为将军扫清障碍。” 他口中的“影子”,显然是他暗中培植的死士力量。
田承嗣看着那两名气息彪悍的曳落河武士,感受着严庄话语中隐含的庞大能量和冷酷杀机,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被野心吞噬。他猛地抓起案上那半坛残酒,仰头灌下,任由浑浊的酒液顺着胡须流淌,眼中燃烧起熊熊的野心之火!
“好!就依先生所言!” 田承嗣的声音带着酒气和狠戾,“河东…是老子田承嗣的河东!史思明…哼,他想要粮草辎重?行!拿真金白银…拿他‘大燕皇帝’的敕封来换——!”
烛火摇曳,将田承嗣和严庄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扭曲、放大,如同两头在黑暗中达成了血腥交易的恶兽。沁水仓的余烬未冷,更大的裂痕,已在叛军的心脏地带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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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些·泥婆罗边境·雪域荒原
寒风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剃刀,刮过这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荒原。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在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雪峰之上。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擦肺腑的刺痛。
一支黑色的洪流,却如同最坚韧的冰下暗流,在这片连飞鸟都绝迹的生命禁区里,沉默而顽强地移动着。人数不多,仅两千余骑。骑士们身披厚重的黑色毡斗篷,连人带马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饱经风霜却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眼睛。战马的口鼻处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每一次踏蹄都深深陷入积雪,拔起时带起大蓬雪粉。
队伍最前方,一杆残破但依旧倔强飘扬的唐字大旗下,夫蒙灵察端坐马上。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比离开安西时更重了,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雪域苍穹上的寒星,锐利、冷静,穿透漫天风雪,死死盯着西南方向。
“大帅!翻过前面那道雪梁!就是泥婆罗人的地界了!” 一名向导模样的胡人老兵策马靠近,指着远处一道如同巨兽脊背般横亘在天地间的巨大雪梁,声音在寒风中嘶哑却带着兴奋,“泥婆罗王都加德满都,就在山南温暖的谷地里!他们的王,做梦也想不到大唐的铁骑会从这‘天神都畏惧’的雪山绝域踏过来!”
夫蒙灵察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他勒住马缰,抬起手。身后两千铁骑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瞬间勒马止步,除了战马粗重的喘息和风声,再无一丝杂音。一股肃杀到极点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凝视着那道巨大的雪梁,又看了看身后这支跟随他跨越万里流沙、翻越无数死亡雪峰的百战精锐。每一个人,都像他一样,脸上刻着风霜,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安西都护府的荣耀,大唐的威严,还有…对吐蕃血仇的清算,支撑着他们走到这里。
“弟兄们!” 夫蒙灵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骑士耳中,如同金铁交鸣,“脚下,是吐蕃人自诩为‘天神庇佑’的后院!前面,是助纣为虐、为吐蕃提供粮秣兵源的泥婆罗!”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庞,“高仙芝大帅在怛罗斯流的血!安西四镇陷落时死的袍泽!他们的英灵,在天上看着我们!”
他猛地抽出横刀,冰冷的刀锋指向西南,指向那道雪梁之后!
“今日!就用泥婆罗人的血!用他们赞普的头颅!”
“告诉逻些城里的论莽罗支!”
“告诉这雪域高原!”
“安西军的刀——”
“断了!也要插在仇敌的心口上——!”
“随我——”
夫蒙灵察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道巨大的雪梁!
“…踏平加德满都——!!!”
“踏平加德满都——!!” 两千铁骑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如同雪崩般的怒吼!黑色的洪流瞬间加速,卷起漫天雪尘,如同一条愤怒的黑龙,向着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雪域屏障,发起了最后的、决死的冲锋!
马蹄踏碎千年冻雪,唐字战旗在雪峰之巅猎猎狂舞!复仇的锋芒,直刺吐蕃最后一块看似安全的腹地!逻些城的鹰旗,将在不久之后,感受到这来自绝域雪山的、冰冷刺骨的死亡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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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医署·密室
浓重苦涩的药香几乎凝成实质,弥漫在这间光线昏暗、陈设简朴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