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杀!杀——!!!”
排山倒海的战吼声浪,混合着刀枪顿地的铿锵巨响,如同狂暴的雷霆,瞬间席卷了整个灵州城!直冲九霄云外!那冲天的杀气与战意,仿佛要将这塞外的风雪都彻底点燃!
点将台上,李琰在震天的声浪中,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再次渗出暗红的血丝。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却透过风雪,望向西南,仿佛看到了那支即将东出的安西铁骑,看到了吐蕃王庭在铁蹄下颤抖的幻影。
帝国的反击,从这朔风凛冽的灵州点将台,正式拉开了序幕!
寒风如同万鬼哭嚎,在无边无际、漆黑如墨的荒原上肆虐。残月被浓厚的铅云彻底吞噬,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光,吝啬地洒下些许惨淡的光晕,映照着枯黄、覆盖着肮脏残雪的荒草和嶙峋的乱石。
一个小小的、由几块巨大岩石勉强围拢出的避风处,篝火奄奄一息。几根枯枝燃烧着微弱的橘红色火焰,艰难地抵抗着刺骨的严寒,却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篝火旁,磨延啜蜷缩在一张破烂的狼皮褥子上,脸色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左肋下那道被弯刀撕裂的伤口,虽然用烧红的匕首粗暴地烫过止血,但剧烈的颠簸和严寒让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黑色,不断有混着脓液的暗红血水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狼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破碎风箱般的杂音和撕裂般的剧痛。高烧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残存的神智,眼前阵阵发黑,无数光怪陆离的幻影在黑暗中飞舞——云儿天真烂漫的笑脸、金狼旗下万千铁骑的咆哮、论莽罗支狰狞的面孔、长安城下堆积如山的回纥勇士尸体…
“呃…”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放在身旁的那柄象征着汗王权威的金刀。入手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和沉重的触感。金刀还在…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和复仇的希望。
“大汗…喝点水吧…”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那个年长的亲卫,名叫巴图。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破旧的皮水囊,凑到磨延啜嘴边。浑浊的水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磨延啜艰难地张开嘴,贪婪地啜吸了几口冰凉的浑水。水流过如同火烧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火光,扫视着篝火旁。
除了巴图,只剩下最后四名亲卫了。个个面黄肌瘦,裹着破烂的皮袄,蜷缩在篝火旁,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鹌鹑。他们的眼神中,早已没了昔日的忠诚和剽悍,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绝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饿狼般的贪婪!目光不时地扫过他身下的狼皮褥子,扫过他腰间鼓囊囊的、装着最后几块肉干和金沙的皮囊,最后…定格在他手边那柄即使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金刀上!
磨延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比这荒原的寒风更甚!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这是草原上鬣狗在猎物濒死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巴图…”磨延啜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微弱:“还有…多远…到拔野古部…的草场?”拔野古部,是九姓铁勒之一,与回纥有旧,也是他们这伙丧家之犬最后可能的投奔之地。
巴图浑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磨延啜的目光,含糊道:“快了…快了…大汗,您歇着,养好伤要紧…”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凄厉、悠长、带着无尽饥饿和凶残的狼嚎,猝然从荒原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四面八方!无数双绿油油、如同鬼火般的眼睛,在浓墨般的黑暗中骤然亮起!贪婪地、死死地锁定了这堆微弱的篝火和篝火旁…散发着血腥味的“猎物”!
狼群!而且是一大群!被血腥味和篝火吸引而来的荒原猎手!
“狼!是狼群!”一名年轻的亲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所有人!巴图和另外三名亲卫也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抓身边的弯刀和弓箭,但动作却充满了慌乱和绝望!面对如此规模的狼群,他们这几个人,重伤的重伤,疲惫的疲惫,根本就是送上门的血食!
磨延啜的心沉到了谷底。狼群…叛心…内忧外患!天要亡我?!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动手——!”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猝然响起!
不是巴图!而是篝火对面,一个名叫乌恩其的、脸上带着刀疤的亲卫!他眼中凶光爆射,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