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奇异、清冽却又带着一丝腐朽甜腻的异香,如同无形的毒蛇,在金狼帐内弥漫、缠绕。?k~s¨j/x¢s!.,c′o*m*磨延啜可汗枯槁的大手,死死攥着那冰冷的寒玉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玉盒内,那株“天山雪魄莲”在摇曳的火光下,折射出梦幻而诡异的琉璃蓝光,花蕊处那点深红,如同凝固的魔血,触目惊心。
榻上,阿史那云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痛苦的痉挛。那深紫色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父汗。她肩窝处青黑色的毒线,如同活物般,已蔓延至锁骨下方,距离心口,不过数寸之遥!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可汗!不能再犹豫了!公主殿下…撑不住了!”老巫医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毯。周围的回纥贵族和将领,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株雪魄莲,眼中充满了对圣药的敬畏和对公主即将逝去的恐惧。
磨延啜的虬髯剧烈地颤抖着。吐蕃人的用心,他岂能不知?!这雪魄莲,九成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但…这是唯一的希望!是云儿活下去的唯一渺茫机会!看着女儿那张被死亡笼罩、再无半分昔日英气的脸,感受着她手心那刺骨的冰凉…一股巨大的、足以摧毁理智的绝望和父爱,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警惕!
“长生天在上!”磨延啜发出一声如同孤狼泣血般的咆哮,“若这药能救我云儿,本汗与吐蕃恩怨一笔勾销!若它害了我女儿…”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本汗在此立誓!穷尽碧落黄泉,踏平吐蕃每一寸土地!屠尽尚结赞、论莽罗支九族!让高原上的秃鹫,啃食他们每一块骨头——!!”
这恶毒到极致的血誓,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毁灭一切的疯狂,震得整个金帐都在簌簌发抖!所有回纥人,包括那送药的吐蕃雪狼卫百夫长,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磨延啜不再犹豫!他用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如同捧起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将那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雪魄莲,从冰髓上取了下来。入手处一片刺骨的冰寒,那奇异的香气更加浓郁。他走到女儿榻前,看着女儿灰败的脸,眼中滚下浑浊的泪珠。
“云儿…父汗…喂你吃药…”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他示意老巫医帮忙,极其轻柔地撬开阿史那云紧咬的牙关。然后将那株冰冷、散发着异香的雪魄莲,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送入了阿史那云的口中!
莲花入口即化!没有吞咽的动作,那淡蓝色的花瓣如同冰雪消融,瞬间化作一股极其冰冷、又带着奇异灼热感的液体,顺着阿史那云的喉咙滑了下去!
帐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磨延啜死死盯着女儿的脸,握着金狼弯刀的手,青筋暴起,手背上全是冷汗。
一秒…两秒…
十秒…
突然!
“呃——!”昏迷中的阿史那云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她那张灰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转为一种极其诡异的青紫色!深紫色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却是一片骇人的、没有焦距的灰白!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云儿!”磨延啜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完了!是毒药!
“噗——!”
一大口浓稠发黑、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阿史那云口中狂喷而出!溅了磨延啜满头满脸!那污血之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血块!
“啊——!!”阿史那云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扔进滚油般剧烈地抽搐、翻滚!双手死死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指甲瞬间撕裂了皮肉,留下道道血痕!那青紫色的皮肤下,血管如同黑色的蚯蚓般疯狂暴起、扭动!肩窝处的伤口,更是瞬间崩裂,涌出大量腥臭的黑血!
“吐蕃——!!!”磨延啜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在无法形容的痛苦中疯狂挣扎,看着她的生命在剧毒侵蚀下飞速流逝!巨大的痛苦、无边的愤怒和被欺骗的滔天恨意,如同熔岩般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扭头,那双被血泪和污血糊满、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个跪在角落、面无人色的吐蕃雪狼卫百夫长!
“狗贼——!!”磨延啜如同疯虎般扑了过去!手中的金狼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没有任何花哨,狠狠劈下!
“不!可汗!不是我…”百夫长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咔嚓——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