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依旧在赛场上空回荡,艾瑟兰的旗帜与彩带在空中飞扬,与维斯特利亚一方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第-一\墈`书~蛧` !首?发+
艾琳与卡莱尔并肩,分享着胜利的喜悦,不时望向埃里安与塞西莉娅。埃里安正轻声与塞西莉娅说着什么,后者微微倚靠着他,苍白的脸色在喧嚣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却也透着一丝旁人难以介入的亲密。
洛伦佐依旧站在赛场中央,那把掉落的长剑,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欢呼声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与这个狂欢的世界隔离开来。
他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庆祝,也没有看到那些投向他的,或同情、或轻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就那样站着,孤寂而挺拔,像一座即将被历史洪流淹没的石碑。
许久,当庆祝的声浪稍歇,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场时,洛伦佐才缓缓地动了。他没有拾起地上的剑,只是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选手退场的通道。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骄傲之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通道内光线昏暗,与外面热烈的气氛截然不同。~微_趣-晓*说¢ *蕪\错!内\容·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混合的微腥气味。
阴影的尽头,一道削瘦而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仿佛己经等待了许久。
那人穿着深色的、裁剪合体的服饰,没有一丝多余的纹饰,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洛伦佐的脚步顿住了,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那是谁。
“父亲……”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比赛后的沙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疲惫。
雷吉斯·皮尔文缓缓转过身,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锐利得像鹰隼。“你的任务己经完成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句评价,若是平日,或许能让洛伦佐略感宽慰。
但此刻,听在耳中,却像是一根细针,扎入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他深深地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只留下一个晦暗的剪影。“对不起,父亲,”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与苦涩,“我……我没能为您带来胜利。`第^一*看~书+枉~ ′哽+新!蕞·快¨”
雷吉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在寂静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是的,是你的错。”
他语气骤然转冷,向前踏了一步,阴影从他脸上褪去少许,露出了那双冰冷而不容置疑的眼睛,“你是战争女神提尔娜所眷顾之人,理当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但是在这场战斗里——你似乎并没有完全动用祂赐予你的力量?告诉我,洛伦佐,为什么!”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洛伦佐的身体微微一颤。
父亲的质问,比任何失败的羞辱都更让他感到难堪。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从那痛楚中汲取一丝力量来面对这道目光。
“我……”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言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能说什么?说战争女神的神力与父亲的某些安排相悖?说他内心深处对这种被操纵的胜利感到厌恶?
他吞咽了一下,艰涩地开口:“提尔娜女神……祂……祂憎恶那些背离堂皇的阴谋与诡计,祂渴求的是战场上堂堂正正的——”
“够了!”雷吉斯粗暴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刻薄。“洛伦佐,你给我听清楚了!”
他一步步逼近,强大的气场几乎让洛伦佐喘不过气来,“战争,从来都只是政治的延伸!它本身就是肮脏的,是遍布阴谋与污血的角力场!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堂堂正正可言!那些不过是吟游诗人口中骗人的鬼话,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
雷吉斯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棱,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洛伦佐的心防上。
“别再用你那套可悲的骑士荣誉来试图逗笑我了!那不适用于皮尔文家族,更不适用于维斯特利亚的未来!我需要的,从来都只有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就是,不计代价的,成功!”
通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雷吉斯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洛伦佐沉默着,垂着头,仿佛要将自己埋进地底。
父亲的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将他残存的信念灼烧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