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眼啊!老天开眼了,开眼了……”
我没有阻止,哭吧,哭吧,我的亲妈,你承受的太多了。
第二天,我早早收拾利索,随专案组成员来到了常明市机场一号航站楼。
万所长、魏勇军,还有我派出所的警员张大森、徐寿才,都跟过来了。
下午两点,飞机准时降落,疾速滑行后,停在2号跑道上。
舱门打开了,舷梯落下,三个警察押着侯杰走下飞机,还给侯杰戴了头套,一同被押解回来的,还有“八大金刚”里的腥子、老芹、大鹏、翔子。
我恨不得冲上去,将侯杰撕碎。
万所长一直盯着我,怕我冲动,怕我做出非法举动。
犯罪嫌疑人交接完毕后,医护人员走下飞机,抬着一个担架,一个护士还举着吊瓶,护送梦蝶慢慢走下舷梯。
我的心犹如被刀捅了一下:梦蝶怎么了?怎么一直躺在担架上?
我拨开人群,疯了般冲过去!
我二叔眼疾手快,大吼:“拦住他!拦住他!别让他过去!”
万所长和魏勇军一同扑过来,把我摁在地上。
我的眼泪迸射而出,拼命挣扎:“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梦蝶怎么了……”
万所长和魏勇军死死按住我,大森和寿才也奔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
我绝望地拍打着地面,声泪俱下:“我草你妈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老婆到底怎么了……”
万所长死死摁住我:“小山!听话!听话!”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梦蝶已严重受伤,神志不清。
我不知梦蝶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但只要她还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下半辈子只做一件事:补偿她。
省第一人民医院里,医生在给梦蝶做了全面检查后,走到走廊里,告诉我:“下体严重撕裂,全身多出软组织受伤,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心如刀绞,忙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个词我大学时学过,但领悟不深:“大夫,你说明白点,我不是太懂!”
医生叹道:“她现在处于极度恐惧、极度焦虑的状态,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直白地说,她暂时无法回归生活!”
我推开医生,冲进病房:“宝儿!宝儿!”
梦蝶在病床上惊恐地看着我,蜷缩成一团,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你走!你走!你走!”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宝儿!我是你老公啊!宝儿!宝儿!我是老公啊!”
她连连后撤,发疯般大喊:“你走!你走!你走!”
拳打脚踢,执意挣脱。
我死死抓住她:“宝儿!宝儿!你怎么了?”
她仿佛不认识我,拼命扭扯自己的头发:“你滚!你滚!”
守在床头的岳母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梦蝶扎入我岳母的怀中,死死抱着我岳母,浑身颤抖:“妈!妈!我怕!我怕!”
我岳母对我喊道:“小山!你先出去!出去!”
我绝望地大喊:“宝儿,我是老公啊!宝儿?”
“出去!你先出去!”岳母大喝。
我转身走出病房,擦了擦眼泪,医生正站在我面前。
医生说:“看到了吧?这正是我刚才提醒你的。”
我伤心欲绝:“大夫,怎么回事啊?”
“来我办公室,我跟你好好说说。”
我跟着大夫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大夫姓袁,叫袁德智,五十多岁,以前是军医,现在是省一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
袁大夫倒了一杯水,咝咝地喝了两口:“许警官,你得冷静,这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形式之一,记忆错乱。”
“失忆了?”
“比失忆更可怕,是记忆错乱!”
我很疑惑:“那她怎么认识我岳母?”
他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记忆错乱,是以往的记忆存储,在应激状态下变得杂乱无章,大脑进行选择性处理,亲生母亲她记得,亲生父亲她也记得,甚至边边角角的人,她可能也记得,唯独那部分让她觉得恐惧的人,大脑选择了回避!”
我一阵纠结:“什么意思啊?所有人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我了?我难道不是她最亲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