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没有兴起之前,国道是最重要的交通大动脉,物流运输全靠国道,那个年代,“三大件”刚刚兴起,彩电、洗衣机、摩托车,这是富裕人家结婚的标志,很多商场的运输车辆就拉着这些东西,在国道上运来运去。
有人说三大件是“空调、电脑、录像机”,这纯粹是放屁,90年代,有几个人见过电脑?谁家会安空调?电脑和空调的真正普及是在2014年之后。
那时没有封闭式集装箱,都是用那种开斗的大卡车运输,有时也用皮卡车,总之所有货物暴露在空气中,一目了然。
侯杰一伙人提前踩点,夜间行动,只要货车经过,他们就派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飞速冲上去,加足马力,开到货车前面,挡住货车的去路,货车司机不知咋回事,不敢加速,生怕撞死人。
这正中侯杰的圈套,此刻侯杰会率领小弟,开着几辆农用三轮车冲过去,和大货车并排着行驶,然后小弟们跳上大货车,砍断大绳,将电视机、洗衣机、摩托车一个个扔到三轮车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这都是侯杰亲自训调教出来的小弟,手脚麻利,武艺高强,身轻好似云中燕,一晚上能弄好几万。
当时县城的房子才300块钱一平,还没人买,一晚上弄好几万,天文数字。
事后货车司机都报了案,警方也立案了,但始终没破案。
傻子都能猜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如今,这四个人,翟世冲是县里的文明企业家,招商引资优秀人才,县、市两级政协委员,侯杰是第二大股东,两人频频出席各种剪彩活动,讽刺不?
开砂石厂的张勇更是财大气粗,哪里的工程开工,都得经过他点头,否则你的房子肯定盖不起来,具有绝对的定价权和供货权。
这小子是个“红皮子”,皮肤似火烧,尤其是再喝点酒或者发怒时,就跟要渗血一样,脖子涨得通红,眼睛也血红一片,我小时候见到他,都感到很害怕。
老四潘玉龙,除了和侯杰抢劫,剩下的时间就是躺在温柔乡里,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这小子长得贼帅,透着一股“媚”气,柳叶眉,杏花眼,有点女儿相,据说和他发生关系的女性,已超过了三位数。
“四大天王”已成王成圣,独霸一方。
现在看来,我这个警察还真是当对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大概就是为了铲除这四个祸害而来的。
第二天,河西派出所将此案定性为打架斗殴,互殴、群殴,双方都有责任,提议和解。
我怀疑自己智商出问题了,拍着桌子在河西派出所大吼,值班民警无奈地说:“同志,你别冲我吼啊,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对不对?”
我立即返回“道留镇”派出所,对万所长大叫:“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老万喝了一口茶:“你先坐下!别急赤白脸的!”
我说:“师父,请你告诉我,一个警察都不能保护自己,我怎么给老百姓保驾护航?”
老万叹道:“又能怎么样呢?没证据啊!”
我都快气炸了:“还要什么证据?我同学全被打伤了,现在柱子还在医院躺着呢!”
老万说:“对方伤得更重,四个人躺在医院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弄不好是植物人!”
“我们是正当防卫啊!”我大吼。
“谁能作证?”
“我同学!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存在利害关系,证词没有效力!对方也有人证,说你们先动的手,人家现在还告你是黑警!饭店里的群众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作证,你说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说到最后,老万也急了。
我想了想:“梦蝶当时报警了,电话一直没挂断,110有电话录音!”
老万无奈地一笑:“那段录音我听了,只能证明你们双方在打架,没法证明谁先动的手。”
我眼前一黑,水好深啊。
摄像头,多么重要的物件,如果当时饭店的走廊里有一个摄像头,哪怕只有一个,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可当时全县的饭店都没有,整整一个县城,只有一个单位有摄像头:银行。
双方各执一词,什么也说不清了。
现在已经不是追究对方责任的问题了,如果定性为打架斗殴,双方又没达成和解,我这身警服都得脱了,弄不好还要坐牢,因为那个拿酒瓶子砸梦蝶、被我打得最狠的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我有点害怕了,倒不是怕自己被开除警队,我怕的是我县的